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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18 1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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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铁匠 于 2009-11-19 19:06 编辑
一老兵到拉萨机场,抱着一颗树痛哭……,这一段,这样开头,哭是因为,他两年没见过树了。
X哨所,写起来很难,这是我关于军营最珍贵的时光,我一直这样说。
在教导队的时候,队长说,表现不好的队员,会分到X哨所,生日的第二天,我来了,藏语的意思是:分大,雪大,雷多,海拔4300左右,没有植被,山垭口,一线。不好详细描述。
12月中旬,我是背着被子手脚并用爬上去的,已经封山了,有几个阵地,我直接爬到了最高处,一个只有十几平米平地的山头,上去需要借助绳索,或者走笔直的黑暗的战备道,01,我一辈子忘不掉的地方。上面没有水,没有草,背水上去,冬天就化雪水吃,吃的只有腊肉、莲花白、土豆、罐头,预先埋起来的,柴火得备齐,否则会死在上面,没有电话,没有医疗,没有书籍,没有通信,跟外界没有联系。
我在这里,四个月,没洗澡,没理发,没打电话,没通信,没见陌生人,最性感的记忆,是一个印度胖女人的光脚。
一个平房隔成了三间,一间我住,兼我们的客厅,白天全天烧火,战士们都烤火,隔壁是战士们的寝室兼厨房,左边不能说,很小。
我屋里只有床和一个带烟道的炉子,炉子上基本上都有一个大的油漆桶,装满雪水,化了用于生活,几个小板凳,一个电视,但是经常没有电,推门出来就是个铁栏杆,否则会掉下悬崖,走过去,是个厕所,冬天最恐怖的是上厕所,冻的臀部通红,那个风加雪啊,日,最不想去的就是厕所。
我洗过脚的,很少,不好意思,战士们很辛苦的化雪,他们也很少洗。脚下是山垭口,一根铁丝隔着别的国度,山偷侧面有个湖,我们跟别人一人一半,我跟战士下去过,在上面滑冰,踢冰块,闹腾了半天,没敢越界。
很遗憾没给战友们做一顿饭,都是战士们轮流做好了端过来我们一起吃,我一直不知道那么艰难的地方他们是怎么安排生活的,我也从来不挑,至今,我都是上什么,吃什么,水一个冬天都有油漆的味道,所以我很少喝水,现在冬天好像也很少喝,我闭上眼都记得那味道。
每天是这样的,我十二点起床,战士们很给我面子,十一点起来,不是懒,是起来太早太冷,没有事情做,站哨、训练那是扯淡,有情况会有军线的,做饭的提前起来,然后开饭,大家坐在一起,好在有电视看的,虽然只是偶尔有电,没电大家就坐着,什么都不说,牌也不打,节约体力,保持温度,发呆,烤火。
有时候,我们会去其他阵地,下去,上来,艰难的工程,每个阵地都差不多的生活,战士们下去是要请假的,有天贵州的两个战士跑下去不回来,这太近了,不小心就跑出去了,我很生气了,暴怒,不知道生什么气,打人了,打的很厉害,当血染红我的手,我心里像被刀刺中一样,我忙着道歉,擦拭,战士没理我,一天没吃饭,知道我走,他都没给我好好说过话,我一直不敢看他的眼睛,一直没敢,后来,我尝试联系他,可是,联络不上,这是压在我心里的石头,解不开。我知道,他不会原谅我。
下面对方的军人跟我们其实很友好,换烟抽,换零钱,打招呼,有个兵我很喜欢,每次都说:爸爸来看你了,他笑,后来才知道,他爸爸是新德里教中文的,呵呵,厚道。我会上我和他的合影。
你知道吗,边防战士的脸是绛紫色的,就像是酱肉,卤肉的颜色,吹的,穿着大衣,弹袋,钢枪,大帽子,笔直的站着,我不想诠释他们有多么高尚,我只知道,他不站好,影响是中国军人的形象,更要紧的是,我们会骂班长,班长会打人。所以,他们就那么笔直的站着,我不太会形容,但我记得有这样的冷:
冷得你想哭,冷得疼,生理上的疼,生理上要哭泣的感觉,嘴不敢张开,牙齿疼……
我记得,开出来的通道两旁,雪堆的比人高,
雪会堵住战备道,需要清理,我们拿着工具区清雪,放在对方阵地的打狗板有了收获,哈哈哈,抓住一只杂毛的狐狸,班长给抱回去,放在我屋里,趴着看电视,一会就死了,班长把它剥皮了,我很郁闷,念了几句,报仇找他去。
春节了,大年三十,我不想写这段,我们放烟花了,烟花在阵地上空映照着雪,好绚烂,这些烟花和菜,是班长摸雪下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买来的。
我不知道是怎么过的春节,我只记得,战士们睡后,我进到左边的小房子,趴在被子上,哭了,我想我妈了。
整个冬天,我没敢感冒,战士们也没敢感冒。谁敢?
3月19日,我离开哨所,我往后都没有看一眼,送我的战士们把我送到X连部,我多一句话都没说,没有惜别。
我现在想起来,我应该对那陪着我的8个兵好,不要管他们,等他们玩。如果在遇见他们,我想请他们吃饭,点好多好多的蔬菜,吃不完,剩。
写到这,发觉不可救药的陷入了悲,我很遗憾,不能表述激越和快乐以及充满希望的一面,但是,这是我真实的记叙,只能如此。
我忘记写,哨所,正对着第七峰,所以我说,我见过最美的雪山,和月亮,当月亮挂在七峰的上空,那是我见过最冷,最美的月亮,冷,清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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