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地起,很晚地睡,为的就是想多对它多了解了解。 早已经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去一个地方之前,总会四处搜刮些关于那里民俗风物、景区景点的介绍来看看。等大致有个谱了,才动身前往,要不然,心里总是不踏实的。说实在的,去这种人文景观多于自然风光的地方,是件很累心的事儿,不得不花些时间来做功课。二00七年盛夏,我象迎接高考一样,那怕一点空闲都花在了看书上;好端端的休闲之旅被自己搞成一种负担,应该说不是件好事,哎!想当初读书那阵我要有这精神,也不至于成文盲了。 三个月来的功夫没有白费,它给我的影响是巨大的,我已经不满足于最初设想的那样:去山西看看民居、住住古城,体验一下民风民情那样的简单了。山西境内那些古老的建筑,精美的寺院雕塑、壁画,已经不知不觉渗入到我心中,它们成了我不远千里为之追寻的最大动力。这片广袤的土地上,犹如断线的珍珠一样,散落着众多丰富珍贵的古代遗存物,那么弥足珍贵的文化宝藏,越晚,能见到它们的机会就越渺茫,心里仿佛就有个声音在催促着自己:快去吧,快去吧,再不去,你也老了,它也堙灭了。 是啊,早该去了。 野心很大,盘算着一次行程是远远不够的。这一次的时间难得,适逢史上金钱最匮乏时期,旅资微薄,只得用那有限的资金做了最精密的测算,一切以经济节约为主,争取用最少的钱,看最丰富的东西。想当年梁思成和林徽英夫妇,为了毕生所好的古建筑,曾四次踏上山西的土地,我呢,当然是比不得他们,但现在的交通发达,去四次也不过分吧。 惭愧的是,对这个地方最开始的关注,却是缘于一个人,应该是有点影响的吧,连他的家乡也不知不觉地一并接收了——那个在印象中干旱、贫瘠的土地。到真正强烈地想去,已经完全无关于他了,在我看来,对他海市蜃楼般的怀念到不如去山西街头吃一碗美味的山西刀削面来的实在,对于酷爱面食的我,这未尝不是另一种诱惑。 没有约任何人,连好朋友主动请缨,也狠心地谢绝了。因为这次,不是去玩,而是一站一站地寻踪,坐火车,住小旅店,铁定要劳累奔波的。我不愿别人跟着我受苦,毕竟,对大多数人来说,旅行应该是一种享受。但我总认为,要享受,在家就好了,瘫在自己温馨杂乱的小窝里吃吃喝喝,那才是一种最好的休闲享受,何必出门受累。我的旅行重要是在于感受,对人对这个世界的一种感受,出门,也是一种锻炼,处世、应变、独立能力以及体能的一种锻炼。内心深处,还有些与山西有关隐隐作痛的牵念,也许,能在这一次中,也一并了结了吧。这一生,也许该是与它有些缘份的。 “山西,就要来了。”连QQ上的****也被我改成了这句话。开始夜不能寐,兴奋遍及全身每一根神经末梢。 得知我是单独出行,我那八婆一般的堂弟很恶毒地说:“你就一个人去,我才不相信呢,那个烂地方,有啥子看头,你绝对是去会男人去,当心别遭别个卖了。”我充分理解他这种不怀好意的揣测,到一点不生气,笑眯眯地向着他:“是啊,就会去会男人,如果有那个佛缘的话,有那个要买也可以,希望是个好价钱。”他闻之绝到。 提前去买了车票,顺便测量了下从火车站进站口到我家门口的时间,步行13分钟。 走之前的一个休息日,去探望了外婆,和表妹聚了聚,和我一样,她也在进行着自己的旅行准备。这一次,我们没有同行,她要去西藏避世,而我去山西探古。 9月9日晚,踏上火车,成都-介休,1486次,硬座普快 21:25开车,票价 83元; 上车坐定。兴奋感慢慢消失,取之的是对前程的隐约紧张。 车厢内连过道上都站满了人,嘈杂不堪,换言之,这一路都是这样。我特意选了这样的时间,企图避开暑运和国庆这两个高峰,可现在看来,就这阵式,和大假出行也差不了多少,估计还没这么多人哩。 9月10日。 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天亮时,火车正翻秦岭,老牛拉破车一般,又老等着会车,走走停停,没办法,谁让咱是绿皮呢。待过了宝鸡,才忽然加了速度,撒开蹄子一路狂奔。 中午过西安,城墙就近在咫尺,箭楼、跺口历历,当然是明式的。阳光炙热,把上面插着彩旗给晒的蔫不拉叽,看见那高大光秃秃的城墙,忽然想起五代中后蜀皇帝孟昶来:这人和南唐的李后主一样,也是个观花弄月的主,文才虽逊李煜些,但治国的本事可比他强多了;平时也好写点小文章自娱自乐,因为偏爱芙蓉,便要求在成都城中街头巷尾遍植芙蓉观赏,连同那周边城墙上也通通给种上,待到秋末花开之时,可想那给美的——整座都城犹如被围在锦缎之中,成都别名“蓉城”便因此而来。 这样诗意而浪漫的皇帝在中国历史上可谓绝无仅有,想想,这两年全国各大小城市都在搞形象工程,自鸣得意地滥起绿地,大建土木,岂不知早在一千多年前,人家孟昶就已经这样做了,封他为城市环境工程的开山鼻祖一点都不为过吧。尽管后人中对他在城墙上大搞绿化的行为满是诟病,说什么“城墙本是严肃的军事防卫重地,岂能用来作娱己儿戏~云云”,并把后蜀亡国也归结于孟昶行事的荒唐。话虽这么说,但在我看来,他也不过是个性情中人。城墙上栽树,没什么不妥,和平之日,为守城的军士遮风挡雨,看叶赏花又可调剂身心,给枯燥单调的军旅生涯带来些许温馨;遇见打仗,可以做掩护和隐蔽之用,若是弹尽粮绝,拿那大锯给它现场切割了,再“呱唧呱唧”往那城墙下一扔,权做那滚木雷石,不死也得弄晕个三两个吧。 不过这城墙果然就没用来打仗。公元965年,北宋大军前来攻城时,孟昶和他那帮窝囊废军臣连屁也没放一个,就赶紧降了,估计这是在向他的前辈刘禅致敬,蜀军数十万大军没放一子儿就给统统缴了械,北宋大将王全斌和平解放全后蜀。孟昶有一姓徐的爱妃,即著名的“花蕊夫人”,才貌双全,同孟昶一同被俘入宋后,写下了首颇为有名的诗: 君王城上竖降旗, 妾在深宫哪得知? 十四万人齐解甲, 宁无一人是男儿。 诗写的概然大气,即使隔了一千多年,你也能感受到充盈在这个女子心间的那种怨恨、无奈与悲凉。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不管什么样的战争对老百姓都不是件好事。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就必分,两位皇帝顶着懦弱无能的千古骂名,换来一方百姓的安宁,窃以为,这真不是件多坏的事。透过历史的迷尘,将心比心,大军来犯,国无良将,蜀人安闲惯了,那有半点士气,拿什么来抵抗,即使抵抗了,也不过时间问题,最终也得输。与其看着百姓生灵涂泰,不如降了算了,换来中国大一统,长治久安。我这可是站在大民族主义的立场上来说的,可别说我是软弱的投降派。象后来的倭寇小日本入侵就不一样了,那才是得来真格的,宁可同归于尽,也不能后退一步!这才是体现民族气节和精神地时候! 这也都是题外话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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