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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傍晚,又来到那个阳台,窗户没有掩上,轻轻地,我掀起窗帘的一角,看见他正在和雯一起给小念心洗澡,小丫头在水里使劲地折腾,他一脸的疼惜与宠溺,好熟悉的感觉,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没怎么变,看在我眼里是欣慰还是酸涩,自己都弄不清楚。
七年前,林还是个毛头小子,意气风华,天下都不放在眼里。仿佛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难得倒他,当然,我是个例外。从小,我都是他的软肋,不管是小学、中学,他都无法逃出我的“魔掌”,无论是什么样的争执,无论从哪里开始,结果都是一个样,都是以我赌气、他认输收场。他的那一帮哥们为他的命运扼腕叹息,他们一群人宣称永远不向女人低头,唯有他,可以对周遭那么多的女孩子冷言相向却就是不能板着脸对我讲半句。我好习惯他的宠溺,在家是的独生女的我早就不知不觉拿林当自己的哥哥一样看待,甚至,我想要是我真有个哥哥都不会比他更疼我。
大学时,室友们全都桃花开了,我也开始张罗着自己的爱情。林总是叫我“小丫头”觉得我跟小时侯没什么两样,所以当我第一次带着男朋友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着实被吓了一跳,足足楞了有两分钟。然后就开始象老妈子一样在人家面前猛夸我,看架势简直想羞死西施气死貂禅。我在旁边气得跳脚,我是嫁不出去呢还是怎么着,犯得上他这么敲锣打鼓的吆喝吗?事后骂他,居然还振振有辞“你平时太凶了,都不象个女孩子,我怕人家不知道其实你还是有那么几条优点的。”“你,你……他不知道我的优点会喜欢我吗,再说了,你以为我对谁都凶哟,和他在一起我可温柔了。”他在一旁不给面子的狂作呕吐状。
不过可能还真被他的乌鸦嘴说中了,后来,我的爱情简直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折腾得两个人都筋疲力尽。可能是我脾气真的太臭,后来想想那时好多次争吵还真是因为我的无理取闹引起,不过当时看不清罢了。最后一次是在看完电影后,原因已经记不清了,估计也不会是什么大事,反正就是吵,天崩地裂的派头。他突然说了一句“你不要拿我跟别人比,你已经被林宠坏了,其实在你心里只有他才配做你男朋友。”当时,我脑子一蒙,这么多年,我可压根儿没有想过林除了做我的哥哥之外还可以扮演其他角色,只觉得他照顾我是天经地义的,就象他自己说的一样,上辈子欠了我的,这辈子是在还债。甚至,我都忽略了他那么帅气、幽默、才华横溢,正是当下女生最喜欢的类型,却从来没有谈过恋爱,连玩闹都不曾有过,只是在做我的保姆跟班兼出气筒。我好象突然被骂醒了,他真的只是在还债吗?他到底又欠了我什么呢?越想越觉得微妙,居然脸有些发烫,天,我要怎么办呢?为什么我这么笨都没有发觉,一定是错觉,是错觉,可是,有个声音告诉我说“不是,那是真的。”
在最后一次吵架之后,我们不再有吵架的欲望了,选择做朋友之后反而相处融洽起来,可能原本大家都没看清楚彼此,失恋了,一滴眼泪也没有,又是第一时间赶来安慰我的林觉得奇怪,我也不想多解释,“我怎么知道,哭不出来总不能叫我掐自己吧。”
以后的日子很平静,我不再接受其他男孩子的追求,倒不是刻意地回避,只是总会下意识拿来与林比较,总觉得都比不上他,没有办法委屈自己,就象吃惯了山珍海味总觉得粗茶淡饭难以下咽。霸道地支配着他的宠溺,以前还谈谈自己的恋爱,现在索性把他当成自己专属的心情提款机,开心不开心的时候总会找他,只要我愿意,不管在夜里多晚我都会吵醒他要他陪我聊天。在他面前,我总是凶凶得象个小野猫,只有当他管着我的一些原则问题,又死倔不肯让步的时候,我才使出杀手锏,低声下气地求他,百求百应,他总是拿我没办法。不过我也知道这种狼来了的把戏玩多了就不灵了,所以我都好宝贝,不敢浪费。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一晃又是快两年了,任性的当自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对于他有时那些含糊不清的暗示,总是用装傻蒙混过关。他也没辙,说我平时干什么都傻傻笨笨的,就数装傻最有天赋了。表面我总是大大咧咧的,其实我心里也害怕,害怕一切说穿了之后,我们的关系会变得尴尬,害怕变了就回不来了。我满足眼前的一切,真的不敢冒险去尝试。虽然,在旁人眼里压根没有任何风险,但我却有我不能失去的东西,如果以后做不成恋人,我们还可能退回到以前吗,我肯定办不到。所以,我坚持活在自己打造的世界里。但是我忘了,上天不会允许我破坏他的游戏规则,不会允许我活在自己的王国而藐视它缔造的社会,它发怒了,自私的报复我。可是,报复我就好了呀,挑战你尊严的不是别人,只是我,为什么?
那天,永远记得,当车快要撞上安全岛的时候,他是怎样的挡在了我的面前。我好象做了一个梦,只记得被人拉出去的时候,他的体温离开我的那一刹那,我眷恋,想留住,使劲叫却没人理我,象梦魇。
上天想要惩罚的我,只有少许擦伤,而他却一直不肯醒来。看着躺在雪白病床上的他,安静得象一个婴儿,那样恬静的神情让人不忍去吵醒。可是,他这一觉睡的太甜太久,怎么叫都不肯醒来。连我用再也不理他相威胁,他还是沉沉地睡着。
坐在他的床畔,过去的一幕幕象放电影一样在我眼前晃过。儿时,过马路他总是站在我的左手边;曾把他花两个月做出来的模型丢下二楼只因为他说我的蝴蝶结不好看;刚跟男朋友吵完架赖在他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吃他做的牛肉米粉羹,吃到第三碗的时候忘了抽泣。想起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让我做他女朋友是在上个情人节,陪我在街头的第11个垃圾桶里丢完鞭炮一阵狂奔之后,他拉住气喘吁吁的我,让我做他女朋友,有些昏,脸发烫,这种话不是第一次听,却是第一次脸红心跳,幸好是晚上,他没有发现。或许我骨子里真的是懦弱,或许自己都不知道当时到底在想什么,只记得我说:“不干,我才不要呢,只要哥哥,不要男朋友,再提的话,我就再也不理你了。”他最怕的就是这句,果真,他不再提起了。我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其实他跟男朋友又有什么两样呢,我一样可以在他看别的女孩子时死命掐他,可以让他陪我看电影吃冰,美其名曰是在为我未来的嫂子管制他培养他。
现在,看着他不再跟我说任何话,不能哄我,不能骂我,不能提醒我出门带伞,不能告诉没有24路时可以换813,我已经不会生活。这样行尸走肉的日子过了两个月,直到我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医生告诉我,他脑部的神经有萎缩的趋势。我不能在等待了。祈祷也救不了他,上天它恼我,又怎肯帮我。本就是为了惩罚我才迁怒于我最珍视的东西,让我活着,痛着,一遍又一遍在噩梦里醒来,却发现现实还是噩梦,它是多么的刻薄呀,不让我死,反而让我活着,却生不如死。
我不再祷告,在又一个噩梦中,我把灵魂卖给了夜的主宰,做了撒旦的奴隶,换回被扣押的他。我知道一旦我插上那根黑羽毛,我的灵魂将不再属于我,只为撒旦而存在,他将驱使我的灵魂7年。7年后,我会化成一缕风,无所依托,无所归附,也无法重生,就这样漂泊在三界之间。可是,我没有选择的权利,来不及了,医生告诉我他的神经在萎缩,我不能看着他在我面前消失,我做不到。我接过了那根黑羽毛,接触到它的一瞬间,如火烧般灼热、疼痛,疼痛一点点扩大,似乎置身于火海,。我幻想自己已经涅槃于凤凰胎之中,但是,当疼痛过去,当我从昏厥中醒来,我发现,奇迹并没有出现,我成了一缕风。
飞行很简单,远比他教我骑自行车容易。只撞了两三次墙之后,我就掌握了方法,可以贴着地面轻轻地飞。带起一两片黄叶,才意识到又是秋天了,他答应过我今年秋天带我去香山看红叶的。来到他的病房外,窗户全都关着,进不去。看见他已经醒来,医生正在检查,好想进去,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吻他的脸,可是,撒旦的信使来了,已是离开的时间,他从不等待,最后一眼,记住了他瘦削的脸和恍惚的神情。
一个星期前,我的契约终于写满,赎回了我的灵魂。虽然没有了躯体,但我是一阵风,我已经习惯。习惯了每天清晨从城里最高的那棵凤凰树顶醒来,开始我一天的生活,轻轻抚过街边每一棵树,心情好的时候我会挑起路人耳边的垂发。但通常我是悄无声息的,我不想惊动任何人,只想静静地呆在这个有他的城市里。
当初回来的时候,打算看他一眼就离开,回到家乡那个有小溪有高山的地方看守童年的记忆。但是,看到了他,已经有了一个幸福的家,有一个叫做雯的女子陪在他身边,还有他们的小公主。当我第一次听见他唤她“念心”时,我决定留下来,因为那是我的名字,好想哭,可是风儿不会流泪。
决定了,留下来。虽然呛人的灰尘和喧嚣的噪音真的让我头痛,但是可以象以前一样每天见到他,可以听他有时管念心叫“小丫头”,可以看他好认真地做我爱吃的牛肉米粉羹,虽然是为别人而做,我知道他记得我。我不会走了,也走不掉,我知道我去了哪里都不会快乐,离开了7年,我实在太笨依旧学不会没有他要怎样生活。所以我选择留下来,在这个喧闹的城市最高的那棵凤凰树上,我选了一片最柔嫩的树叶作为我的家,我很轻,几乎没有重量,最柔嫩的那一片树叶足以托起全部的我。我将在这里开始我的生活。
在他去幼儿园接女儿时,我会贴在念心粉粉的小脸上赖赖地骗一个他的吻;在他工作时,我会添乱的掀开一桌的文件看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在他做爱心大餐时,我会帮他赶走油烟,偶尔心里泛酸时也会帮忙在他的汤里多加些盐,但大多数时候我是快乐的,真的,很快乐。有时夜深了,他会一个人悄悄起床,站在阳台上抽一只烟,平常他是不抽烟,以前我也从不让他抽,但这个时候,我却纵容他,因为我知道,他在想我,想世界尽头的我,他不知道我就在身边。这个时候的他是完全属于我的,我会轻轻上前去拥住他,轻轻到吻他,这个时候的他,从过去到现在都是我的,我们象从来都不曾分开过。就为了这一刻,我决定留下来,看着他双鬓斑白,看着他步履蹒跚,看着他,陪着他,守着他,一步也不再离开。
[ Last edited by aiwosuoaide on 2004-7-26 at 07:03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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