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路就是一直上升了,不时听到有队员说,感觉自己的裤子里有蚂蟥钻进去了,但是除雪套太麻烦了,等到营地再看吧。这实际上已经反映出大家的心态已经走得很麻木了,该是扎营的时候了,下午四点,来到了一个叫台子的山顶,顶上有一座废屋,有三间房联成,左边的最好,中间的只有半个屋顶了,右边是个羊棚。我们几个走在前面的,觉得这里没有水源,就告诉向导再往前走一段吧,但是向导说前面也没有水源了,他会找地方挖坑取水的。于是就决定今晚在台子扎营。
说实话,台子的风景是不错的,四面被云雾缭绕的高山环抱,而且,当时大家都不知道,台子就是当年发现野人足迹的地方。这里引用一段1977年的考察报告:“此外,1977年10月下旬,考察队一个小组刘民壮等同志在神农架林区阴峪河地区台子上(地名)调查时,据林业工人反映,当年6月在修公路的时候曾经发现奇异动物。考察人员在目击者的带领下到达五尺沟现场,也发现了20多个脚印,怀疑是奇异动物留下来的,并浇铸了石膏模型。本文作者也在该现场进行了观察,因为这些脚印是4个月前留下的,日晒雨淋为时过久,变形太大,只能作为可能出现奇异动物的线索而已。”
在台子顶上的废屋里,让向导在两个房间里都生了一堆火,这样大家都可以烤火了,这一天的雨中穿越,大部分人身上都湿透了,最可怜得莫过于吉祥,吉祥为了能保证所带装备不被打湿,在杭州专门买了两个背包内用的防水内胆,一个是90元的SEA TO SUMMIT,一个是两百多的O牌(为了不打击这个品牌,这里用开头的一个字母来代替),后来在到木鱼以后,为了减轻背包的重量,在考虑再三以后,决定把较便宜的SEA TO SUMMIT留在镇上,只带昂贵的O牌,结果是这个O牌的防水内胆变成了进水内胆,所有的装备都没有幸免,甚至连里面的羽绒睡袋和手机都湿透了,吉祥的遭遇还不止是这个内胆,身上两千多的BP冲锋衣也失去了防水的功能,总之,在废屋里的吉祥只能用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女人是水做的骨肉”。
向导不仅生火厉害,找水也厉害,找了个地点,挖了个坑,水就慢慢出来了,真是不错的经验,认真请教了一番,有学了一招野外找水的方法,下次有时间要专门发个贴子,讲讲找水,不过是要收驴币的,哈哈。
围在篝火边,又开始清理蚂蟥了,左腿两条,很郁闷的在雪套里找路,没吸到血,将它们火葬,右腿一条,从护膝的口子里吸饱了血,圆滚滚的一条,要先杀再烧,一棍捅下去,全是鲜血,太可恶了,再看腿上的伤口,血仍在流,涂上消炎药和创可贴都没有办法止血,血流了大概有10分钟,还是向导告诉了我一个土方子,用烟丝涂在上面,能止血,连忙找了根香烟来试试,果然止住了,这个办法大家可是一定要记住的呀。
大部分人是在大屋里烤火,吉祥、花开、超人和我在小屋里烤火,观察了一下地形,发现边上的羊棚里可以搭两顶帐篷,羊棚里有很大一堆黄土,要铲平才可以,这个任务就由超人和我两个人来完成了。拿了一把工兵铲,就开始工作了,在铲土时,我和超人都有发现,真是有劳动就有所得呀,我发现得是一快质地很好的方解石,在阴峪河里没有捞到和氏璧,就用这块漂亮的石头来做纪念品吧,超人的运气就没有这么好了,记得当时超人在羊棚里挖了没一会儿,就很鬼祟地走到我边上,说:“来,我发现一样东西,你过来看看。”一看,原来是一具动物的骨架,应该是羊的,两个人决定就这样埋起来就可以了,埋在两顶帐篷中间,这样最好。超人一边埋,一边很虔诚地说:“羊啊,羊啊,等会儿给你点三支烟,入土为安,入土为安。”可是直到第二天离开,也没见他点烟,这个鸟人,连羊都骗。
记得这天的晚上,就是不断地烤衣服、袜子,花开一开始脸色惨白,烤了一会儿火,就精神抖擞了,戴着头灯,在屋里晃来晃去,在被我们指责是在偷窥以后,才郁闷得做了下来。吉祥一边烤火,一边记日记,一边不断地咒骂蚂蟥和杭州的户外店,毕竟吉祥在肚子上都发现了蚂蟥,太强了。我和超人是轮流铲土,然后轮流都边上的屋子里抢饭吃。
这天的穿越强度要比第一天大,一方面是由于上升路段多,另一方面是因为时大时小的雨,所以很多队员对于后面的穿越计划有了动摇:有人提出神农顶已经成了景区,开车就能上去,已经没有再去的必要了,不如第三天穿出大龙潭就直接回木鱼;小鱼儿则觉得穿越的强度不够,邀请我和天狼继续去走板壁岩(神农架最危险,强度最大,风景最美的一条路线,每年都有人在那里失踪);我个人是希望能按照既定的计划完成穿越,毕竟来到神农架而不上神农顶,会是一种莫名的遗憾。由于意见众多,大家决定投票表决,最终的结果是搓败了少数人的阴谋,按原计划来完成穿越。
在有许多人参加的长线穿越中,象这种出现分歧的情况是很常见的,投票表决是一种相当无奈的方式,我个人认为,如果是由于缺乏毅力而最终改变计划,是极其可耻的行为。但人一多,意见就会多,所以很多书上都建议长线穿越的人员最好不要超过8个。
这天的晚饭我吃了一小盆饭,一碗面和一只鸡腿,然后就是在篝火边不断地烧水,喝奶茶,喝阿华田,喝果珍,喝咖啡……,大概一共喝了12杯东西,发现自己确实是很讨厌喝白开水,最后实在是没有东西好喝了,就泡板蓝根,竟然觉得味道象冰红茶。一边喝,一边和天狼聊天,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半,溜到旁边的屋里去偷一袋糟鸡爪,发现有三个人没有搭帐篷,在屋里摊了两块地席,就直接睡了(这种露营方式是绝不推荐的!废屋里有很多虫子,如果有扁虱,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所以即使在屋里扎营,也应该搭帐篷,内帐就可以防虫了。)
第二天晚上的篝火,让大家把被雨水淋透的衣服和一些装备都烤干了,也让大家对第三天的穿越有了更大的决心,但是,在野外的穿越中,一点不慎就会造成严重的后果,这些晾干的衣服被随便得搭在了屋内的木杆上,而晚上不期而遇的暴雨加上四面漏水的屋子,让这些衣服从新成了湿衣服,第三天的早上,有很多人不得不把这些东西再烤一遍,这个教训对我而言也是刻骨铭心的,我的鞋子里面本来就是干的,但是晚上屋顶漏下的雨水刚好滴进了我的鞋子,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烤干。我发誓以后晚上睡觉前一定会把所有东西都理好,装回到防水袋里,否则罚我做春梦。
事实证明,把帐篷搭在羊棚里的决定是相当英明的,午夜时分,开始下雨,雨越下越大,到后半夜开始下雪,那些搭在户外的帐篷估计是一个晚上都不安太睡得好了(与此同时,在老君山刮起了暴风雪,一支来自珠海的队伍由于装备不专业,带的是公园式的休闲帐,其中两顶的帐杆被雪压塌,队伍被迫下撤,这支队伍后来和我们在木鱼同一家旅店中相遇,穿越成功的得意与失败的沮丧成了鲜明的对比。),我们两顶羊棚中的帐篷睡得都还不错,只是由于羊棚地势不平,人睡着睡着就滑了下去,做了好几次匍匐前进的动作。
对于第二天的穿越,需要总结的是雨中穿越,地滑,人又是在潮湿的状态中,体力消耗较大,所以要早扎营,中午尽量找能避雨的地方休息。被雨淋了一天,晚上最好能多喝点热水发发汗,如果有姜汤就更好,当然板蓝根也是一种选择。在对无人区的传越时,碰到木桥要特别小心,年久失修,其安全性已无从谈起,如果需要过桥,应先做试验,试验可靠后,所有队员应单个快速通过,如无法保证安全,应选择渡河。
第三天的清晨五点,照例去外面嘘嘘,看到屋外居然是白茫茫的一片,想想现在是五月,而且是在华中,所以很保守的喊了一句:“漫山遍野都是霜呀。”结果就因为这句话,被多人嘲笑霜雪不分。直到今天,这场雪仍然会让每一个队员记忆犹新,神农架二十年来第一次在五一下暴风雪,只有有缘人才能碰到。在一个群山环抱的坡顶上看雪景,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近处是纯白的大地和安详的风景,远山仍是苍翠的颜色,却在点染了一抹抹银白后更显得雄伟,薄薄的雾烟在山间氤氲着,若隐若现,萦绕在每个人心中的,是一种叫做幸福的感觉。
“幸福的家庭总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这是《安娜.卡列妮娜》中的第一句,在很多文章中被广为引用,用在这里就只能说不幸的探险队员各有各的不幸了,在第三天的清晨,先看到的是脸色煞白的小鱼儿,昨晚,小鱼儿喝了大量劣酒后开始呕吐,估计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今天够呛。然后是郁闷的胖子和CASH,昨天没有搭帐篷,直接睡在屋里,夜里的大雨让他们睡在了游泳池里,不仅是多次起床倒水,睡袋也湿得跟洗过一样了。
早饭的时候,又有人提出要改变计划,由于昨晚的气候变化,许多人希望能尽早回木鱼,所以最终的决定是穿出大龙潭后,坐车直上神农顶,今晚就赶回木鱼。
李白当年的“将登太行雪满山”本是感叹行路艰难,而我们今天能在雪中穿越却是会让人无比兴奋。看着漫山的大雪,高呼一声我来了,出发。
因为等天狼打包,吉祥、南山路、超人和我晚出发了大约20分钟,但是我们这五个人在雪地里告诉行进,没过多久就跑到了队伍的最前面,我早也盼,晚也盼,终于在第三天等到了走在第一个的机会,热泪盈眶呀。
雪一直没有停,路上的积雪大约有20厘米厚,走在银色的世界里,看到这些白色的小精灵一个个落下,真是会有回到童年的感觉。雪地里走第一个是很累人的,一方面每一脚都会陷进雪里,要额外消耗一点体力,另一方面路面都被雪掩埋了,路本来就窄,一边又是坡度很大的陡坡,要走得很小心。不过走在第一个可以看到各种动物的脚印,脚印的形状各种各样,很有趣,就是没有看到熊的足迹,有些遗憾。
爬爬(作者网名昵称)永远不能把游记写完了……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4-8-12 15:50:19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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