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旷野论坛》
2002年独龙江,迪正当村公所。
火塘边。
“那个地方太牛B了!”一团杂着烟味的唾沫星子砸到了我的脸上。“再不去就没了!”“我操!就像到了外星球一样!”
于是这团唾沫星子的味道就和一大堆惊叹号以及一个叫色达的地方一起进入了我的记忆。
“我的女儿格桑曲宗在色达学习,你回家的时候路过甘孜吗?能帮我给她带一封信吗?”老妈妈阿宗对我说。
“没问题!我们已经在一起转了十三辈子了!”我喜欢这个面目慈善的藏族老妈妈。
和阿宗的感情是在梅里雪山外转经的路上结下的。十三天的跋山涉水、风餐露宿中,阿宗对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们能在一起转,就是缘分,每走一天,就是一辈子的交
情了!”
二年后,在青海玉树一个名叫冉然的高山牧场里,色达这个名词又一次扎进我的耳膜。
驱车六天,途经囊欠、玉树、甘孜、石渠、卢霍,我们终于来到了色达县城。几经周折才在距县城十几公里处找到了作为标志物的壮观的白塔群。路口一个带枪汉人拦住了我们。经过了“安全检查”和被严肃告知的“不准拍摄、不准摄像”后,奇怪的是被扣留了所有证件的我们却没有被检查行李,于是我们终于和相机一起有惊无险地进入了这个神秘的地方。
在拐过几个大弯后,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血色的山谷:一大片一大片血色的经幡猛然地突现在我的眼前并不停地冲击着我的视网膜,一座座形制相同的暗红色小木屋紧密而有序地排列在足有十几公里宽的山谷两侧,每座小木屋外都挂有血色的经幡,每当有风吹过,这满眼的红色都在翻腾着。随着车子在山谷中的盘旋行驶,眼前就不间断地出现这些延绵不绝的红。
“这里就是五名佛学院了吧!”
“不,还没到呢!这儿是那些在这里学习的和尚、尼姑们的亲友们念经和修行的地方。他们相信:只要他们在这里,他们就能守护着佛学院——这个他们心中的圣地和他们的亲友。同时,他们离极乐世界也更近了一步。”
……
车子在山谷内转过一个狭窄的隘口后,我们突然丧失了对尺度的判断。现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对这个地方的形容是同“我操和牛B”联系在一起的了。
这是一个马蹄型的山谷,我无法形容他的体量。暗红色的木质小屋遍部了整个山谷,它们从我的脚下、头顶、身边一直蔓延到烟雾弥漫的山谷尽头。这使得山谷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白蚁窝。所有的房子都无一例外地面向山谷的底部——几座巨大的殿堂式建筑。一个足有十几米高的铜制四不象伫立在大殿前方,这个口中衔蛇,鹰身龙爪的怪兽作为六道轮回的守护神正俯瞰着整个佛学院。在大殿的左侧有十六口巨大的大锅,几名出家人就站在锅沿上用船浆般大小的木棍搅动着锅里的奶茶和稀饭。从大殿侧门进出的百多名和尚、尼姑正源源不断地将这些食物用大桶送往大殿内。
一个坐落在东边山头的巨大的足有上千平方米的铜制坛城迅速地吸引了我的眼球。正午强烈的阳光和坛程的铜质质材一起使得整个坛程的顶部始终笼罩在一圈金黄色地光晕中。坛城底部,穿着红色僧袍的僧俗信徒们正在络绎不绝地转经,一度使我误以为这个坛城是在转动的。
这些几乎让我觉得这个山谷里藏着的是一个中世纪的魔法学校——东方版的霍格沃滋?
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我们来到了位于山谷顶端的招待所。这个五层楼建筑物是专为前来探亲的这里学员的亲友或想来这里学习的但还没被录取的僧尼准备的。我们自然就是住在这里。
当我们从眩晕中清醒过来,一切安排妥当后,我们又开始发愁:如何在这万余人里找到一个叫格桑曲宗的尼姑?
在询问了几个尼姑未果后,我们决定先去坛城逛逛。
在通往那个巨大金顶坛城的小路上,来来往往的僧尼脸上都带着相同的祥和微笑,就像我所熟悉的阿宗妈妈的安详。这让我倍感亲切。不时有许多背着孩子,牵着骡子的满身风尘的信徒从我们身边走过,他们望向坛城的目光也是那样地安详和满足,就连他们身后背着的孩童居然也有着和他们同样的表情。
在坛城底部众多的僧、尼、信徒虔诚地转着经,伴随着口中念诵的经文手里的转经桶不停地转动着。坛城四周还有无数五体投地,向着坛城不停地磕着长头的人们。
他们都是那样地虔诚,那样地忙碌。他们脸上都散发着一种同样的满足。
刚才的那种亲切感渐渐地消失了,我的心头莫名地压上了一层东西。太多的雷同,太多的我曾经以为我所熟悉的那种安详和满足积聚而成的一种强大的压迫,逐渐挤满了我的胸腔。让我觉得无比的压抑。
为了尽快远离这压抑的空气,我们逃进了一家门口挂有“食堂”牌子的二层楼小店。
在二楼坐下后,我对坐在我们旁边的和尚桌上的收音机发生了兴趣,因为自从进了佛学院,就看见几乎这里的人人手一个收音机,而且不管在干什么收音机都是开着的。在听到我的询问后,和尚即刻停止了午餐,用双手捧起收音机很认真地对我们说:“这是法王在讲课,不是每个人都能进大殿听法王上课的。”
这时,那个在独龙江喷我满脸烟味的男人终于忍不住点了一根烟,“不能抽烟,法王在这里”服务员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她伸出四指,掌心向上朝我身后一指。回头一看,只见墙上照片中一个和尚威严地看着我们,一种出家人特有的传教式的微笑和满脸横肉奇怪地统一在他的脸上,下面用各种语言写着些字,其中的汉语是:法王吉美平措。
后来我发现,法王吉美平措是这里所有人的话题。
法王念经的声音正通过大殿外那四个巨大的扬声器在整个佛学院里飘扬。
来往的人们手中的收音机里发出的是和扬声器里同样的法王念经的声音。
每个人口中传出出的是和收音机和扬声器里同样的法王在念的经文。
我身在何处?我是在怎样的一个游离于我的世界之外的世界里?
太阳渐渐从那个铜铸四不象的顶部隐去,大殿的那两扇红色的巨大的木制大门缓缓地打开了,终于等到了下课的时间。只见几条红龙以大殿为中心,沿着殿前的三条岔路,向三个方向分散开去。我们只能碰运气地见着尼姑就问:“你好,知道格桑曲宗吗?青海的!”“·#¥%……——*”看她们的样子倒是都知道格桑曲宗这个人,只是她们都不懂汉话,没法做进一步的交流。在询问了无数个尼姑之后,终于被我们逮到了一个能说一些汉话的尼姑。“格桑曲宗啊,她还在大殿里,要不我呆会带她来找你们!”
大约一小时后,一群尼姑来到了我们的房间。
“她就是格桑曲宗”刚才帮我们带信的那个圆脸大眼睛尼姑用并不太流利的汉话说。顺着她的目光,一个四十出头的尼姑正向我们谦和地微笑着。我赶忙拿出阿宗老妈妈交给我们的那封对我来说满是奇怪符号的信和包裹。格桑曲宗有些急切地看起了信,她身边的尼姑们也都好奇地把头凑到了信纸前,并用藏话对曲宗问个不停。毕竟对她们来说,能收到一封遥远青海牧区家人的信并不是一件寻常的事。
看完信后,曲宗朝我们略带羞涩的笑了笑,似乎在为刚才的“急切”而感到不好意思。不懂汉话的她让那个大眼睛尼姑为我们当起了翻译。
“谢谢喽!妈妈要我把你们照顾的好好地!”
“太客气了,在牧场的时候阿宗妈妈已经很照顾我们了!”
“妹妹,今天你住我的屋子吧!”
“啊?真的吗?太好了!”我立刻兴奋无比。这里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神奇,这是一个游离在我所认识的世界之外的神秘王国。能走进尼姑们每天生活的小木屋,就是让我从门缝里向这个神秘世界探进了一个头。
待续!
看看色达的图片吧!
都是冒着相机被没收的危险拍的!
从招待所的窗口偷偷往外拍的!
格桑曲宗和我们的大眼睛翻译允南松
冒充尼姑进大殿后拍的。
多亏了格桑曲宗的帮忙,
都是绝片,外面看不到的说!
\格桑曲宗的小屋,我就住在这里。
还是在大殿里。
每天有3、4千和尚、尼姑在里面上课。
还是大殿上课时
巨大的铜制坛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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