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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12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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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雨中的蓝豆娘 于 2011-1-13 13:12 编辑
摘录一位成都女作家对梅.萨藤的感受:
与梅萨藤相遇,缘自朋友的馈赠。朋友马永波赠我四本“美国著名女作家梅萨藤日记书系”,这套书是他和杨国华先生联合翻译的,马永波译的是《过去的痛》、《梦里晴空》,杨国华先生译的是《独居日记》、《海边小屋》。这套书由北方文艺出版社在2001年1月出版。
如果不是我判断有误的话,那么,这四本书是内地第一个关于萨藤的中文版。这是我第一次接触这个女人,在此之前,哪怕是在中文杂志上,我也没有和她有过短暂的会面;我没有听说过她。这固然是因为我的寡闻,不过,关于萨藤,我想还是有必要抄录一下她的简历:
“梅萨藤(MaySarton,1912—1995),生于比利时的沃德尔哥摩。1916年梅萨藤一家移民美国。1929年梅萨藤毕业于剑桥中学和拉丁学校,同时开始写诗。17岁时她的系列十四行诗发表在著名的《诗刊》上。
梅萨藤是享有国际声誉的小说家、诗人和日记作家。她一生创作了50多部作品,包括小说、诗歌、日记、儿童文学和论文。1973年她的《独居日记》出版后,至今畅销不衰。从此,这一体裁成了梅萨藤写作中的重要部分,深受广大读者的喜爱。经常出版梅萨藤作品的妇女出版社称她为‘关于创造性、爱和老年无与伦比的作家。’1997年出版的《梅萨藤传》称她为‘已被事实证明了的二十世纪最有影响的女作家’。她曾在多所大学教授过诗歌,包括韦尔斯利大学和哈佛大学,并拥有17个荣誉博士学位,被誉为人类精神的探索者。”
我想这个简历出自马永波或杨国华先生之手,这里面也许包含了译者对萨藤的感情因素,特别是引用了“已被事实证明了的二十世纪最有影响的女作家”这一句,甚至连个“之一“都没有,应该说是失之偏颇吧。如果真的从“最有影响”这个角度来说,萨藤可能连“之一”都不能算吧。
她是否真的具有国际声誉,她拥有17个荣誉博士学位是否能证明她的“国际声誉”,这些都不是我感兴趣的。在这份简历里,有一句是我非常认同的,“关于创造性、爱和老年无与伦比的作家”,萨藤对于我来说,真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作家。
我曾经把萨藤的书推荐给我的一些朋友们,但反应比较冷淡,与我读她的书所得到的那种深厚的感动乃至战栗相比,其他人对她的兴趣不符合我的预想。有人这么说,她好像太浓烈了,太精神化了。这样的反应我一点也不失望,甚至有一种窃喜——我遇到了我的作家。有一种私有的感觉让我觉得愉悦。私有的感觉在财富上、情感上都能让人愉悦,有的时候,在阅读中也是如此;对于我来说,更是如此。对于自己非常钟爱的作家、艺术家,我基本上不能和人交谈,一是怕自己的表达不够准确,唐突了他(她);二是怕别人的议论过于轻慢,亵渎了他(她)。对萨藤,我这种毛病又犯了。
我在一个夏天读完了她的四本书。这个夏天的很多个早上,趁着还算凉快,我坐在我家屋顶上,摊开她的书和我的笔记本,手边是一管书写畅快的黑色签字笔。这个园子因为夫君的精心照料,相当生气勃勃,我的头顶是紫藤的浓荫,身后是两棵开花的石榴,面前是红色蔷薇爬满了栅栏,四周还有盛开的三角梅、栀子花、月季。对于精通园艺的萨藤来说,我这个读者在这样的环境里读她,那种气氛倒是相当匹配的。我迷上了这个女人以及在园子里读她的那种感觉,一向睡懒觉的我却在这个夏天早早地起床,到植物中间和她相会。我手边还有一杯浓茶,堪称美满。
她说:
“我的问题是使暴风雪中的情人们与我望见的一大片白色孤梃花之间有一个可行的过渡。”
我和她之间也有一个是否可行的过渡的问题。这个问题不在于国度、语言、性别取向、文化背景、,而在于年龄。
梅萨藤作为一个拥有巨大的公众知名度的作者,准确地说是始于她的日记体随笔《独居日记》。《独居日记》记载了她从1970年到1971年在美国新罕布什州纳尔逊的隐居生活。这时的她,已经是个接近60岁的老妇人,年轻时美貌已不复存在,写作的名声却迟迟未来,她没有婚姻,没有孩子,作为一个同性恋者,和她一起生活多年的伴侣朱迪因患老年痴呆症住进了疗养院。她独自一人住在纳尔逊的乡下,与寂寞为伍,却在这个年龄这个地方遇见了上帝,多年来在精神旅程中所付出的所有艰辛终于得到了回报。在纳尔逊,她的心灵之花妖娆怒放,而且,她还找到了盛放这些花朵的容器——日记体随笔。
作为读者,我们有幸分享了这些花朵;这个情形就像萨藤自己的话:
“金盏花开了,非常少的小鱼尾菊,一些矢车菊——只有烟草花和罂粟,以其汹涌的粉色在这恶劣的夏天泛滥开来,。但最后会有可摘的东西,也会有值得为之摘花的人。”
萨藤的这四本书,让习惯看书做笔记的我忙坏了。我不得不大量抄录她的段落,在抄录的过程中,我固定我的惊喜和感慨。看书抄录段落是我多年来的一个习惯,在女作家里面,我抄她跟抄杜拉斯差不多的篇幅。但效果是相反的,杜拉斯引导人混乱、复杂、深邃;萨藤引导人清澈、简单、阔大。
妙处就在于萨藤的引导过程。她呈现出了一个关于生命的结论似的东西,但这并不特出,世界上有更多的高人更多的著作呈现的比她更完善更清晰,她的贡献在于呈现出了她寻找这个结论的过程。她不是一个劲地往外走,让自己走出来;她是往里钻,她用沉浸这种方式来寻找友谊、爱情、家庭、自我充实、自我完善的秘密。日记体的好处在于它的琐细。这种体裁,对作家来说,是一种梳理,同时也是一种暴露。只有那些既有耐心又有勇气的作家才可以掌控这种看似简易其实高妙的写作形式。萨藤正是这样的一个作家,她记下了日子里关于生活中的细节:大自然、园艺、烹调、动物、走访朋友以及朋友来访,还记下了她自己在日子里穿梭时的种种心境:她也脆弱,也怕孤独,很多时候,她还很害怕写作的艰辛;她想见人,见了人又后悔;她不想给读者回信,却不能自控地每信必回;她渴望友情和爱情,但又发现这些都不是她真正的生活,真正的生活是她的独处,热情而宁静的独处,她在这中间找到了幸福。
对于萨藤来说,我太年轻了。但是,我觉得自己完成了阅读上的这个过渡。通过她,我预支了关于老年的理想:热情、孤独、体面而雅致,还有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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