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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0-17 2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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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鸡的肉质味道一般,和我在南方品尝的家禽有所不同,鉴于火烤的原因,失去了一种掺和了佐料的诱人芳香,在一种纯自然的清淡中,激发不起任何强烈的美食欲望。纵然如此,在沙漠这个远离人群的地方,和着风沙品尝沙鸡的原始风味,还是别有一番情趣在心的。
“梦儿,喜欢大漠吗?”水色一边撕扯沙鸡,一边含香带露地搂紧了我半裸的肩膀。
“喜欢,水色,尤其是在这样一种空灵的夜晚。天上没有雨,地上没有泥,远离尘嚣,远离人群,有沙,有风,还有一片天空的蔚蓝映照在我们两个人的心里。”我斜倚在水色饱含暖意的宽厚胸怀里,心绪有一种出奇的安宁。
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我,我的腹中已经有了水色的种子,在这个大漠的激情夜色里。当水色温湿涟稠的精液伴随着输精管的自然搏动喷射在我的巢口里,我就有了一种强烈的母性意识,我知道,种子不久就要穿越时空的隧道,激昂而热烈地诞生了。
“水色,梦儿好希望孩子长的多多地象你,拥有你粗邝的眉型,黑色的发际和分明的唇线。”我抚摩着水色性感的唇,闻着水色身上淡淡的男人香,温柔地说。
“不好,要长得象水色的梦儿一样,充满智慧、灵气和圣洁。”水色探过身子,把一粒沙鸡的肉剥离在我的唇中,轻轻声地说。
“那么就象我们两个人好吗,鼻子是你,眼睛是我。”我抬头仰望着水色深情的眼帘,继续说。
“梦儿,你能够确定会有我们的孩子吗?”
“当然了,水色,你不相信?”
“那么我真的可以做父亲了,是吗?”
“水色喜欢吗,会疼梦儿的孩子吗?”
“会的,梦儿。水色会象爱梦儿一样喜欢他。”
水色重新拥紧了我,激情在瞬间雾化升腾,恍然间,我被水色湿润的唇再次击倒。我看到水色的海绵体在欲水中急剧膨胀,有一种强烈的血腥在血管里流淌和渗透。
在大漠的广褒背景之下,晚色笼罩着近处闪烁的篝火,明明灭灭中,我感觉到水色颤动的心房砰砰地在乱跳。在水色海绵体的端口上,有一丝清澈的水样物在悄悄地分泌,静静地生成,急速地延淌,透明亮丽,玉宇澄清。
借着车灯,我凝视着水色的青春面影,看着水色轻轻地抚弄着我长长的发际,随后再猛一用力将我的头重重地压下,使我的唇轻松地点贴在他那充血的海绵体尖端上。
我的唇在潮起潮落中,几个来回就已经干裂似火了,在嗓子冒烟的艰难困苦中,我不得不丢下了那个气宇轩昂的海绵体,独自吞咽着发涩的喉管里的涟液。
在严重缺水的沙漠地带,听水色说游牧民族一个月只能够洗到一次脸,其余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接触水源的机会。我不太习惯大漠的生活,在南方我有每天一次享受零沐浴的无上幸福,然而,在南疆的风沙中,我的皮肤始终是干燥的,没有水颜的,更是惨不忍睹的。
7
当我决定用南京医药大学动物实验中心两个月长长的暑期,跟随水色来到惨烈的大漠时,我是欣喜而无怨言的,我自始至终深信为了爱可以去忍受人世间的一切磨难。
在沙漠,我和水色一起参拜图腾,成为游牧民族中的一员。我们跟随着大漠里这些始终生存在漂游状态的人群,感知他们的居无定所,感受他们的那种与世隔绝以及生死状态中的游离与慢动,在一种急剧同情的矛盾心态中,用灵魂真切地去感触他们的敢爱和敢恨。
在广褒的大漠世界里,沙漠是一条雄伟的汉子。透过沙质的微粒,我看到的是一个刚性的生命,横躺在连绵不断的祖国南疆的大地上。在游牧民族的悲壮和惨烈里,我们喝着牧民的马奶酒,细品马奶酒的浓郁奶香,看牧民的马儿和我们悠然同行,感受风沙吹在脸上的洋洋暖意。
行走在沙漫的细软微粒中,作为生物性的人完全暴露在一种纯自然的状态下,没有过往的私心杂念,没有世故的两性倾轧,没有金钱的恶意掠夺,生命过程成为自然风情中唯一的一道亮丽风景,强烈地显示出生命本身的重要和宝贵来。在这里,除了生命,爱情就是生命以外的重中之重了。在这种倾注了现代文明的古色古香里,传统的爱情观和他们的情爱观大相径庭,作为游牧民族,他们似乎生活在一种世外桃源中,对于爱情最大的理解是两性心灵的互通。在这样一种纯自然的状态下,人的情感脱离了物质的羁绊,表现出一种极其强大的联合力。
在迷人的沙漠景致里,水色喜欢开着越野吉普车,带着我狂驰在无边无际的大漠世界里,在马儿的相伴相行中,追随着阵阵悠扬的驮铃声的此起彼伏,在耳边的轻悠回荡。在这样一种远离了家乡远离了南京远离了故土的梦般感觉里,我完全陷身在水色的真情围抱中,感悟一种超越现实的男女之欢愉。在吉普车里,死亡的沙鸡唤醒的是我强烈的生存意识和生命欲望,能够健康并幸福地活着,在这个时候真的是一种非常美好的愿望。
“水色,如果有来世,你是否依然选择梦儿?”喉干舌躁中我问水色。
“不要来世,只要今生。”水色用专注的神情望向我。
“来世很远,是我们所看不到的终极,梦儿和水色一样,只求今生的相生相栖。”
“梦儿。”
水色再次拥抱住我颤抖的双肩,看我小鸟依人般的无助和乖巧。逃离双子后,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接触到男人的体味了,面对年轻了我许多的水色,我的身子在一种干渴中不由自主地激烈颤动着。我甚至象一个未婚的小女人,怀着一丝不易为人察觉的羞赧,在水色的温情中,悄悄地释放出作为一个女人的莲的心思。
“梦儿,和水色留在大漠好吗?”我听到水色恳切的声音,从一地的沙漫中传来。
“不好。”我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抵抗。
“为什么梦儿,你不是说喜欢三毛的撒哈啦吗?”
“梦儿在南京有自己的工作,有年迈的父母,梦儿不能够离开南京的。”
我舍不得南京,舍不得养育自己的双亲,舍不得南京医药大学动物实验中心这份理想的工作,在大漠能够见到我的水色情人,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8
水色是作为援疆人员随医疗小分队到达祖国南疆的。在南疆的日子里,水色经历了大漠恶劣的气候条件对身体的酸蚀,忍受着严重缺水的自然风化对心性的煎熬,在那样一种无水无欲的日子里,一天有时就是一年,一年甚至就是一辈子。
水色在北京医学院寄生虫教研室从事教学和研究工作,经常在专业学术杂志上发表论文,在正常的教学工作中,要执教大学一年级到四年级的寄生虫教学工作,除此之外,还要带两名本专业的研究生。
在水色的专业里,白色是一种永恒,是一种浸透,是一种超越。在福尔马林药液浸泡的尸体标本上,水色的课题永远在人体肌肉的狭缝里。当寄生虫的虫体以宿主的方式,寄居在人体的五脏六腑里恣意妄为,水色的心就无法终止对医学的探寻。
在课堂上,水色是老师,在实验室,水色是导师,在大漠,水色是衣食男人。在水色的大漠世界里,我看不到福尔马林药液浸泡的尸体,闻不到福尔马林药液刺鼻的味道,在远离了实验室浓硫酸溶液的高腐蚀里,我强烈地感受着一个成熟男人的感性之躯。
“梦儿,那么你只愿意在大漠停留这个假期?”我听到水色近似绝望的声音。
“梦儿还会来到大漠的,一年有两个这样的假期。”
“如果水色援疆终身,梦儿是否愿意永远留在这里?”
“也许,梦儿会做这样的考虑。”
我不能够给水色一个断然的肯定,更不能够给水色一个任意的承诺,我还没有想那么远,如果一定要我回答,我会说,让我把种子留在这里。
黑暗中,水色重新拥紧了我。在沙鸡的熏香野味里,水色驾驶着越野吉普车,将我带离大漠。
在南京医药大学动物实验中心,最初的一个阶段,我做着饲养实验动物大白鼠和小白鼠的工作。工作比较繁重,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时间概念,上班和下班也没有固定的时间,有时出于校部教学和学术研究的需要,要及时提供所需要的鼠源。过了一段时间,校部给了我一个良好的工作机遇,把我调到校部的寄生虫教研室,从事技术与饲养的双份重任。在实验室里,我开始多了一份显微镜下的镜检工作,在平皿容器的溶液中,细心地检出囊幼寄生在大白鼠和小白鼠体内的囊虫组织,并将这些分部位的囊虫,记录在一个专用的实验本子上,供医学研究使用。
那些日子,生活是清淡的,每天到校的第一件事是穿上白大褂,拿上拖把,从寄生虫教研室所在的五楼起,一直拖到一楼的生理解剖教研室。冬天,这样的劳动往往是一种锻炼,只有到了夏天,才觉得是一种累心的折磨。拖地的时候,会在楼道里遇到上早自习的学生,一丝悲凉会从心底袭来,不经意地就会想起自己的学生时代。楼道拖完后,迅速拿过饲养动物的房间钥匙,饶过教学楼,饶过树木苍郁的丛荫,给寄生豢养在动物实验一室的白鼠喂食,清理寄居周转箱的卫生,或者根据导师的教研需要,戗杀正在实验中的白鼠,剥皮、刀剁、分部位浸泡在生理盐水器皿里,置入烘箱培养,等待一个时辰后,再拿到显微镜下镜检。
这样的工作很适合我,在我相对安静的心绪里,我对白大褂有一种很深刻的依恋和感情。我经常在一边劳作一边唱歌中完成一天繁忙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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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最惊悸的莫过于实验室解剖白鼠和镜检囊幼的工作。在这样一种清净的校园生活里,为了促使实验中的白鼠自然快速地生长,在到达预期屠宰的期限获得最精确的实验数据,每天中午我要提着饭桶,到学生食堂的水池边,拾一桶饭团和馒头,拿回来供白鼠蚕食。
在笼养的大白鼠和盒养的小白鼠之间,我更喜欢亲近小巧玲珑的小白鼠。在分盒饲养的每一天里,雌雄分居而眠,盒与盒之间,是它们永远无法逾越的距离和鸿沟,彼此遥望着,和所有存在的生命一样,有时穷极终身而老死不相往来。
每个星期一早上,导师会按照常规和我一起来到动物实验一室,在他的提示下,给接受实验的白鼠注射囊幼,这些囊幼的活体采自皖南山区,从寄居在溪蟹的体内解剖而来。导师是个接近六十岁的老教授,个子不是很高,戴着一副黑色金边眼镜,人长得宽厚而慈祥,脸上洋溢着永远的笑意,这种笑意在我今后几十年的人生道路上,影响了我很长一段时间,并使我日渐形成一种习惯,宽容生命,善待自己。
“梦儿,给这两个小东西关在一个盒子里。”导师每次注射完后,喜欢交代我将雌雄配对饲养,观察留取实验的数据,找到证明其后代延续寄生感染的理论依据。
“好的,导师。”我很敬重导师,他的话对我是一种医学命令。
“每天要勤换垫底的木屑,不要让它们受潮生病了,我已经给它们注射感染了,配对繁殖后要立即进行解剖,看它们的下一代受感染程度。”导师喜欢反复交代,毕竟囊幼活体的来源不太容易,需要专门的人员远足皖南山区外采。
“我会努力去做,导师。”我一直在小心翼翼地说话行事,我不属于学院的正式编制,我已经习惯了轻轻声地做好一切。
“梦儿,这里的气味大,潮湿重,上班来了开开窗,下班走了再关上。”
“梦儿知道了,一切会按照你的要求去做的。”
我确实在按照导师的要求去做每一件事情,在我一丝不苟的工作作风里,我一直对自己有严格的行事标准。当导师手托实验器械离开实验一室,我又开始了日复一日的工作,打开水龙头给地面冲洗,将前一日陈迹的大白鼠粪便冲入下水道。在等待地面干燥的空隙里,我会专注地看雌雄配对的两个小东西在盒子里追逐嬉戏。我有偷眼的毛病,我一直不动声色地站在很远的地方遥视着,想看到它们相亲相爱的那个销魂的瞬息。
对于物种的自然配对,除了男人和女人,我还从来没有直面过任何一种事实。在《动物与人》电视专题节目的频显中,我总是因为错过收看时间,而无意错过动物雌雄精彩的配对瞬间。在医药大学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有一种原始的心理冲动,想看一看物种在自然配对中的情景。然而,我一直没有成功过。
两个小东西从来没有给过我一次机会,我在寄生虫教研室楼道搞卫生的时候,它们正在恩爱偷情,一当我回到实验一室忙碌的时候,它们又安静地躺在木屑上睡大觉。等到肚子搞大了,雌鼠走路一摇三摆了,我这个当事人还不知道它们是在什么时候搞上的,而我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把那个雄的愤怒地扔到另外一个单独的盒子里去,让它饱受欲望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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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对两个小东西间的偷情耿耿于怀,然而我又找不到适当的机会发泄。雌鼠在待产的日子里逍遥自在,随着临产期的到来而显得大腹便便。
在与雌鼠相邻的盒子里,我喜欢变态地看着雄鼠狗急跳墙的模样,欲望象一把利箭,时刻穿透在它躁动的心房,令它寝食不安。一般情况下,一对受感染的雌雄白鼠终身只有一次配对繁殖的机会,证实怀孕后,要立即分盒饲养。在这种情况下,雌雄白鼠相对其他白鼠而言,还算是比较幸运的,他们能够在爱过了之后去死,生命就是短暂到昙花一现,也算是一种幸福和荣耀了。
白鼠的繁殖力很强,新的一代从受孕到离开母体,通常不是以年的单位来计算,而是以月的单位来衡量。在等待雌鼠分娩的日子里,我很劳累,要不断地给它添加饲料,担心它因为贪食而断粮。在学院的这段日子里,我知道生命有时并不是因为存在而重要,而是因为重要而存在。
第一次看小白鼠分娩,是在一个夏天的午后,树上的鸟儿在打鸣,知了疯了般地在唱。感觉告诉我雌鼠这几天要临产,我每天上午匆匆打扫完寄生虫教研室楼道的卫生,将实验室的一切准备工作做好,就急不可待地来到实验一室,等待着给小白鼠做接生婆。
其实,自然界赋予生命的生产过程,也许是一种本能自卫和自我拯救的过程。当我因为缺乏接生经验,独自一人在实验一室急得团团转的时候,雌鼠已经在自己的帮助下安然地分娩。我看到一个接一个连续的红色肉团,在白色衣胞的裹挟下,拖着长长的胎盘组织,相继离开了母体,在眼睛尚未睁开的瞬息,那些胎盘和衣胞便被他们的母亲一一蚕食。
在只有拇指三分之一大小的初生小白鼠身上,我第一次完整地看到了生命诞生的全部过程,这其间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母体在分娩中的无助和疼痛。在无限加大的人类的自然延续中,我联想到,一个女人为了延续生命的后代付出的穷极一世的疼痛。
雌鼠在完成神圣的延续后代的使命后,就面临着被肢解的命运。我会习惯性地给右手戴上医用橡皮手套,捉住一个活体后,紧闭双眼用力扔在地面上,看到活体在抽筋后叹完最后一口气。在尸体的余温未尽中,着手分部位肢解的工作。每每做这项工作的时候,我的精神承受力都近似于一种疯癫前的怵目惊心,有时实再是因为于心难忍,手上的力用的轻了,活体就会在临死前做最后的挣扎。直到使用第二次武力,白鼠才会愤然结束行将垂死的命运。在血肉模糊中,我会含泪为一个个死去的生命独自唱响挽歌,在一刀接一刀的剁斩中,和曾经的相依相偎告别。
我不能够肯定自己是否残忍,在举刀的瞬间,我的大脑里闪过的除了怜悯,还有自身生存意识的模糊概念。为了这个感觉良好的职业,我需要举刀,必须屠宰,我要在戗杀与我无怨无仇的无辜生命中找到并定位自己的将来。
回到寄生虫教研室,我的白大褂上往往沾满了血腥的斑斑点点,我来不及清洗,拿出经过高压消毒的平皿和量杯,倒上生理盐水,将分部位鼠体分别置入浸泡后,再放进烘箱培养,在定时的观察中记录囊幼成虫析出肉体的个数,在结束一切程序之后,完成显微镜下的镜检囊幼成虫的工作。
囊幼成虫是一条白色的宽带,在显微镜下宛如透明的胶质,看不到血液的红颜。囊幼发育成虫的前身,是一个圆形的衣胞组织,半透明中隐含着肉体内容的倦缩,象一个中心的圆点,凝集着神秘的空想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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