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2日 大年十六
对杜甫草堂的记忆,一直停留在初中。记得那年是初二吧,同学们邀约去游杜甫草堂。我只记得我是骑车去的。感觉杜甫草堂好远好远,好像到了郊区(那时出了府南河,就是菜地了。还没有一环路,更甭说一绕二绕了)。通往草堂的柏油马路好长好长,骑不到头。路两旁的桉树好高好高,明晃晃的太阳在树丫上一直照着我。那个杜老头的茅草屋好烂好烂——这有啥看头,居然骑那么远的路…… 其间路过杜甫草堂好多好多次,但仅仅只是路过。杜甫草堂越是远声名大噪,越是人声鼎沸,成都本地人就越是不爱去凑这个热闹。我与杜甫草堂,差的不是距离。 是它的“人日”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人日节”?好一个怪眉怪眼的名字! 现在的杜甫草堂,改头换面,焕然一新,直接与世界接轨,活脱脱地书写着三个大字:“高大上”。院内的景致无需我描述,“杜甫草堂”的大名想必各位看官早就如雷贯耳,震得一愣一愣地找不到北。我只想说,杜大爷的那间茅草屋啊,直把我羡慕得口水滴答滴答的。独门独院,没有其他住户的纷扰。平房,无惧电梯的事故。进屋,客厅、书房、卧室、厨房,一应俱全。推窗,窗外竹叶婆娑,满眼绿色。屋前,一个几十坪的花园,鲜花点缀,鸡鸭漫步。屋上,几拢翠竹争相掩映。院外,一湾碧水,几处花香。这,不是我日思夜想梦寐以求的吗?!杜老的“布衾多年冷似铁,娇儿恶卧踏里裂。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的遭遇,和平盛世的我,是体会不到杜老当时的心境了。倘若勉强说能体会,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为赋新词强说愁”。反而,此时此刻我心里实在是猥琐,好想好想我就是这屋子的主人,就算是“三重茅”的茅草屋我也不嫌弃,只要有这小花园,有这一潭池塘,这几拢竹子,哎,夫复何求,夫复何求啊!哪还想得到什么“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穿越回来,唯有平复自己的思绪,落地尘埃,着眼当下。嘻嘻,还是科普一下,比较实际: 成都独有的“人日”游草堂的习俗,从清代正式开始。什么是“人日”呢?南北朝的《荆楚岁时记》有记载:“正月初一为鸡,初二为狗,初三为猪,初四为羊,初五为牛,初六为马,初七为人。”所以,农历正月初七被称为“人日”。“人日”游草堂的渊源还得从杜甫与唐代另一位著名诗人高适的友谊说起。 杜甫早年与李白、高适两位大诗人是至交。杜甫流寓成都,高适也恰巧在蜀州(今四川崇州)做刺史,便常资助杜甫。上元二年(761),高适在人日那天题诗寄赠杜甫,以表达对朋友的思念。诗云:“人日题诗寄草堂,遥怜故人思故乡......”大历五年(770),漂泊的杜甫一日偶然重新读到这首诗时,高适已亡故。睹物思人,杜甫遂写下《追酬故高蜀州人见寄》一诗,以寄哀思,诗云:“自蒙蜀州人日作,不意清诗久零落。今晨散帙眼忽开,迸泪幽吟事如昨……”这和着血泪唱出的心声,读来感人肺腑。从此,高杜"人日唱和"的故事便传为诗坛佳话。 清咸丰四年初(1864),当时的四川学政——何绍基在果州(今四川南充)主考后,返成都途中留下著名对联“锦水春风公占却,草堂人日我归来。”何绍基熟知高杜“人日唱和”的典故,抵蓉后前往草堂,特宿于郊外,待到初七人日,才到草堂题就此联。这幅对联至今仍悬挂在杜甫草堂工部祠大殿外。此联一出,骚人墨客竞相效仿,于每年人日云集草堂,挥毫吟诗,凭吊诗圣。此后便成为成都人的一项重要文化生活。辛亥革命以后,此俗渐衰,直到1992年,杜甫草堂博物馆为弘扬民族优秀传统文化,首倡恢复人日游草堂的活动,至今已成功举办几十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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